原标题:坚决不打工的“窃·格瓦拉”,而今怎么样了?
来源:三联生活周刊
“打工是不能够打工的,这辈子都不能够打工。”2012年,广西人周立齐由于偷窃被抓,在派出所面对采访镜头时讲出这句话。由于发型酷似古巴革命领袖切·格瓦拉,更由于他的“不打工”宣言里,仿佛拥有的逆叛精神,民政村村民周立齐成为网红“窃·格瓦拉”。一个足够喜感的外情包,一个有些荒唐好像又带点实在意义的符号。
记者|驳静
“能帮他家首房子吗?”
进民政村不难。从南宁打个车,沿昆仑大道去东北倾向不息开,一个幼时后,你会被车道左手边“三塘镇四塘人民医院”这块招牌里的稀奇思路吸引。倘若出租车师傅恰巧是个开车20年的本地老司机,他会通知你,没错,这边的地名就是按“一二三四塘”的浅易挨次首的,数字不息高到九塘。而四塘,几年前由于发展倒霉,倒霉被三塘吞并。再去前一点,就是民政村所在的五塘镇。在322国道的一个出口,蓝底大牌子上面预告了三个乡下的名字,“民政村”位列其一。
车在此间一拐,在真实深入内地之前,你还会在三岔路口遭遇一个孤独但阵势重大的地摊,尘土飞扬中,“前卫活动鞋”几个字照样很有号召力,吸引人扭头,去望这几排隆重陈列在尘土中的活动鞋原形有多前卫。不过你也只能想一想,老司机早已把车窗统统摇上,将尘土关在车外,将“前卫”抛在脑后。“开出租这么多年,照样第一次去这个村。”司组织上车窗后冒出一句,“你们刚才说,这是偷电瓶车谁人阿三的谁人村呵?”
他沿土路径直去里插,越开越野,开上5公里,土路还在去前探,等到路边竹林和树林逐步由平房替代,民政村就到了。
村口有栋两层楼的大房子,门大开着,厅堂里有两个玻璃低柜,算是幼卖部。中正午分,没人对幼卖部的货品感有趣,行家都坐在门口,须眉眯眼晒着太阳,女人在剥苞谷。其中两位婶子望上去和平易善,二人就着联相符只竹篓俯身劳作,苞米积攒出大半篓。听吾问首周立齐,刘婶说:“网红他们家(村里人而今就直呼他网红了),生活过得去过不去,你望他们的房子就清新了。”

民政村幼卖部分口,这是进村必经之路(缓山 摄)
网红周立齐,更著名的名号是“窃·格瓦拉”。以前多年,他以偷窃电瓶车为生,为此四进监狱,2012年第二次进派出所时,上了电视,采访里他说出日后流传于网络的名言:“打工是不能够打工的,这辈子都不能够打工。”由于发型酷似古巴革命领袖切·格瓦拉,更由于他的不打工宣言里,仿佛拥有的逆叛精神,网友顺势创造出的美妙谐音梗,为其通走挑唆中伤。民政村村民周立齐成为网红,一个外情包,一个符号。

2020年4月18日,狱中生活4年零8个月后,窃·格瓦拉重获解放。当天传出来的新闻是,有数目豪车等在监狱门口接待他,还有更夸张的,有家MCN公司出价1500万元将其签下(后来表明这是该公司刻意制造的流言,目标是自吾宣传)。出狱前几天,照样在幼卖部,进村必经之路,刘婶已经见到好几拨“北方老板”。头几天,每天都有两三拨车,有的买了果汁,有的挑了礼盒,开到村口停下来问:“他家在那里?他家在那里?”
他家得再去里走。从村口骨干道去前,路过一个池塘后左拐,穿过农田,爬上低坡,避开奋力“呱呱”大叫的鹅群,就能找到周立齐家的院门。
按刘婶的思路去评判,周立齐家实在是“过不去”。四间房,其中三间门开着,是卧室,一间紧闭的是楼梯间,为异日首二层作预备。一无所有,一张绿盈盈的圆桌板子立在墙根,到吃饭的时候支到沙发跟前。房子外头的幼院里,搭出个棚子,暗黢黢的,作厨灶间使,阳光底下栽了点菜,葡萄架而今光秃,不过能够想象炎天里将有一份荫凉。除此之外,还养了二十几只鸭子。周立齐1984年就出生在这边,当时照样更老的房子,直到大约10年前,村里将其纳入“危房改造”项目,资助近2万元,助其重建了而今这间平房。村干部说,这属于扶贫补贴,一户人家只能享福一次的那栽。
五塘镇以栽苦瓜著名,以前,这也是民政村村民的主要收好来源。像刘婶的外子,栽苦瓜栽了20年,不光首了(贴瓷砖的)房子,还送两个女儿上了大学,给幼儿子讨到了妻子,买了幼车。但周立齐的父亲不拿手栽地,“异国那么智慧,栽什么东西都不会。人家有去卖苦瓜,他异国卖”,母亲头脑不好,家里人口多,又有四个男丁,都恰当壮年,“拮据户没得到”。

周立齐的父亲在院子里晒太阳(缓山 摄)
民政村不光单周立齐家穷。2019年之前,全村有20多个拮据户。以前几年,全村人均年收好约1万元。村里大半房子砖体裸露,红砖的红色中插入不规则的暗色纹路,斑斑驳驳,恐怕是这一带砖厂烧制不匀获得的颜色,城里人甚至认为这属于古拙的美感,但村里人认为这只是“穷”的颜色,勉强首了房子,没钱为内墙刷漆,没钱给外墙贴瓷砖,不是穷是什么?

和记者的一次谈话,发生在周立齐堂哥家的屋顶平台上,平台上晒着苞谷,周立齐抱着狗(缓山 摄)
周立齐带吾们在村里慢悠悠转一圈。贴砖或刷漆的房子,他能说出来这家人是怎么挣到钱的。最耀眼标当属一栋刷成奶黄色的房子,三层,这栽容易脏灰的颜色在村里显得很突兀,路过它的时候,周立齐说:“吾要首就首全村最时兴的房子。”
跟吾交谈的村民不约而同地挑到了“首房子”这件事,刘婶的质疑听上去相符情相符理:“你们捧他,捧他,捧他,能捧到他赚一点钱,建房?要不然他们家这么穷,根本异国能力建房。”
村干部这段时间也见识了不少外来客,也许把记者跟那些出大钱打算签约周立齐的人混为一谈了,因此不胜其烦。星期三下昼,留在村委值班的村干部望完吾的记者证后,态度稍有懈弛,可照样发出灵魂拷问:“你们来就来,能帮到他家首房子吗?”
“说到打工,吾不懂那栽东西”
2012年,周立齐批准那段让其成名的采访时,不止讲了“打工是不能够打工的,这辈子都不能够打工”这一句。那段采访有个完善版,拥有吸引你咧着嘴逆复不雅旁观的魅力,这栽魅力来自视频里谁人受访者作威作福、过了今天不要明天的喜悦气质——“去KTV玩,去high,起劲,去玩”。
当时的周立齐28岁,但望上去只有二十出头。右手铐在窗台上,解放的左手在摇曳,他兴高采烈,神采奕奕。“在望守所内里的感觉,比家内里好多了,在家内里,一幼我很枯燥,都异国友仔玩、友女玩。进去内里,个个都是人才,语言又悦耳。”对着镜头,他不息发挥广西语调的稀奇韵律,“超爱内里,像在形式开厢玩,high到那栽感觉,飞首来那栽。”

被抓前那段时间,周立齐住在南宁市西乡塘区的城中村,这一带也是他们的作案地点。2012年6月5日,他和巴仔两个,到左右万秀村偷完几辆电瓶车,又拿到市场上卖失踪。第二天早晨,他们“处理完这些”,去附近吃早餐,打算吃完回去修整,刚走到一家粉店门口,两个便衣警察围了上来,他们问周立齐的名字,让他跟他们回去帮忙调查。后来得知,那天统统来了十几个警察,从他们最先作案,视频监控就已经捕捉到画面,后来不息跟踪他们到此地。周立齐喜悦地跟着上了警车,“本身做了什么事情,本身内心有底,没必要不和,搞那栽不相符作,没什么有趣”。
在派出所,审问终结,警察给他和巴仔买了面包。电视台记者来的时候是下昼5点,巴仔铐在迎面,忙着吃,而他已经吃完,坐在一张沙发凳里,固然也铐着,但感觉“很好,很安详,很自在”,他喜悦地跟记者打招呼“你们好啊”。继2007年因盗窃罪下狱9个月后,这是周立齐第二回被抓,他将在不久后被判18个月刑期。
8年后,在南宁市的一个幼区里,吾问周立齐:“你当时内心真的是起劲吗?”
“起劲喔,异国什么懊丧了。”
“跟电视台记者聊完,然后呢?”
“就换地方了,就回家了。”
“啊?回家吗?”
“是啊,进望守所,回家嘛。”说完周立齐大乐首来,左右的人愣了一下,再发出爆乐。这个“内部玩乐”,也许只有以前共同混迹街头的友人才能立刻接住。2012年,面对镜头,他说首来更是亲热洋溢,语气里透着一股喜悦,他说:“进望守所就像回家相通。”
“打工是不能够打工的,这辈子都不能够打工。”倘若将这句话视作周立齐的标签,2020年,36岁的周立齐“人设”没变,照样拥有“吾辈岂是打工人”的傲岸。出狱后,他在快手上建了个账号,首名叫“广西阿三-418w直播”,而今有350万粉丝,能望到50多条短视频。吾请他追溯少年时期走旁门的发端,为什么选择了偷电瓶车,而不是像大片面乡下年轻人那样,老忠实实当个打工人?遭到无视一乐,“吾?吾去打工,开什么玩乐”,“说到打工,吾不懂那栽东西”。
周立齐13岁辍学,那是1997年。上世纪90年代最先,民政村有三四代人,读完幼学或初中,就你带吾、吾带你地出去做工,目标地最初是广东省,后来逐步也有浙江与江苏。周立齐辍学那几年,民政村的打工潮初露端倪,照道理,他也答当成为其中一员。村里人的共识是,幼孩子读完书,十五六岁,年纪适值够去工厂做工。要是对这条路有所质疑,你会得到一句逆问:“不打工吃什么?”
频繁显而今周立齐短视频里的阿柱,也是民政村人,他就曾是辛勤的打工者。2006年,阿柱年满16岁,跟着十来位老乡,到了广东省汕尾的海丰县。这个县以做细软著称,但他进的工厂主要做手袋,做事是去料子上“刮颜料”,一个月能拿1200块钱,其中300块是接触化学物品换来的岗位补贴。父亲感染肺热物化,治病花光家底,年少的阿柱清新要为母亲分郁闷,第一笔工资到手,“很昂扬”,立刻到邮局给家里汇去600块。一年后,工厂订单缩短,频繁开工两天歇镇日,阿柱只好脱离。后来又跟人去上海学厨。在大上海两年,他终于感到打工异国出路,揣着存下来的5000块钱,重新回到南宁。谁人时候,阿柱回南宁也只能去工地搬砖、搬水泥,按天结算,镇日80块,又脏又累,一个月担心眠能挣2000多块,比餐厅服务员1000块钱的工资更有吸引力。
可是云云子打工,什么时候能首房子?
周立齐家里,年迈与父母主要负责栽地,二哥“有点痴傻”,弟弟还幼,他是家里第一个“去镇上混”的孩子。周立齐本身的幼友人们都还在上学,他自然而然地混入比他大一点的人群里。在镇上,少年人觉得“太好玩了,花花世界”,即便最先没饭吃,没地方睡,不过很快就“靠偏门”搞到一点钱。2001年左右他最先偷盗电瓶车,到2012年第二次被抓时,他自称已经偷了差不多1000辆,并且,“低于1000块的都不偷”。算首来是一大笔钱,不过这些“收好”显明没拿去补贴家用——比方说给家里首个房子。钱拿去吃喝玩乐赌,在为女孩子花钱方面,“八千一万不是钱,就是情愿花”。
为什么不打工?他说:“出去打工,找到钱还好,倘若找不到钱,大不了带个女人回来,生几个幼孩出来,倘若生活好那还好,倘若生活不好,那岂不是大眼瞪幼眼。”他望村里那些出去打工的人,有的照样读过书再出去打工,日子纷歧定好。“吾不想过那栽生活,吾想过得解放自在。”
“极端的流量”
这天下昼,周立齐几幼我在他堂哥家院子里,打算开拍短视频。主演是周立齐、阿柱,编剧兼导演名叫写意,场外还有河南人孙哥在请示——这四人是眼下网红周立齐团队的通盘成员,“都不克说是团队,就是个团伙”,写意云云评价。剧本是头天夜晚赶出来的,共三条,而今拍到第二条。安排这天下昼拍摄也是一时首意。台词只有个也许,欢迎演员随时修改。

周立齐每次拍视频,都有村民围不悦目
(缓山 摄)
打算发在快手上的这条短视频,片面剧本如下:
快手2
主题:南宁的冬天
道具:单衣、棉袄
11月终 电辅音
单衣
柱哥:今天这么热的天,三哥,吾请你去吃冰。
三哥:早点说啊,走啊。
三哥就是周立齐,手里抓顶草帽,脚上趿双拖鞋,跟堂哥借了件下地干活儿穿的白汗衫。切·格瓦拉同款发型早就异国了,而今是短发,很暗很密,但乱糟糟的,胡子长了一圈。他扮演农民,坐在低凳上,在阳光下眯首眼,不必演,他就是农民。身高一米七多,在南宁不算低,村里人说他“长得算帅的”,跟8年前比最清晰的不同是,变得内敛了。
刚最先拍,阿柱就卡住了,卡在了“吃冰淇淋”。写意正本写“吃冰”,沿海一带,人们总说“吃冰”,来代替一致冷饮。但三哥立刻外示指斥,语气里大有一栽“怎么连这点常识都异国”的有趣。怎么不走?“吃冰、溜冰,都不克说的”,这几个词都有歧义,是吸毒的代名词,在互联网世界里,都不走。好,那就改失踪喔,改成“吃冰淇淋”“吃甜水”“吃雪糕”⋯⋯末了回到了吃冰淇淋,这句台词不相符生活民俗,它使阿柱的舌头打结——到底吃的什么?
阿柱本业是二手车营业,他的钥匙串上挂有宝马车的车钥匙,头发用发蜡固定,穿一整套深灰色牛仔衣裤,比他三哥年轻,比他三哥时兴。但对于短视频,他是生手。视频“团伙”的另一位成员是35岁的孙哥,经历周立齐的弟弟与他相识,这天下昼,他唯一的贡献是本身的蓝色抓绒外套,当道具给阿柱穿了。
相比而言,写意是这个团队里最新的成员,两个月前才添入。他19岁,正本答该在一所“985”大学念法律,入学一个月后,他却决定息学,去去大理,做自媒体,做事内容也包括“运营网红”。以是当他接到南宁打来的电话,问他要不要以前跟三哥一首玩的时候,他心想,还有这栽好事?他说,要是让他运营一个有几百万粉丝的平常网红,他能够是通俗地说“好,没题目”,但运营三哥?“真的伪的?!”而“求贤”电话之以是能打到他那里,十足是由于,他父亲跟周立齐家是远房亲戚。
而今只能算高中卒业的写意,能够是四幼我里学历最高、见识过最多地方,也最懂短视频的人。很多时候,编、拍、剪都是他一幼我,但这些做事他都做事在做,“想的是接到广告分一分”,分多少,怎么分,异国白纸暗字。他们像个家庭作坊相通在运作。
但不怕,按写意的话讲,三哥有“极端的流量”。别人拿着内容找流量,他是顶着流量做内容,相比于“拍什么好”,更主要的题目是“拍什么精确”。行为一个网红,一个必要倚赖流量生存的账号,窃·格瓦拉有一个望上去无法理顺的矛盾点:他曾是一个不劳而获的盗贼,倘若不洗白,则在公共传播的道德层面处处受制,一旦真的成功洗白,则失踪网友原先赏识的解放而飞扬的逆叛人格。两个拷问因此摆在“团伙”面前,难以回答:一个是“偷电瓶车,说进望守所就像回家,云云的人竟然成为网红?”另一个是,“你不是正本的你,那吾为什么还要望你?”

民政村好客,记者一走人在周立齐家吃了两次午餐,都是一大桌菜。图为周立齐二叔和两个堂哥
(缓山 摄)
“窃·格瓦拉”这幼我设,运营首来难度不幼。写意向做公关的好友询问,他们都通知他,“搞不了”。既不克铺开胆子由着性子,也不克置法律和公序良俗于失踪臂,写意觉得像在走钢丝。三哥而今也比以前战战兢兢。以前“光脚的不怕穿鞋的”,而今却“有所顾忌”。在街上被粉丝认出来请求相符影,他会道谢然后说下次;他不去高消耗场所,担心被人认出拍下来放到网上;不容易跟人首冲突,对谁都客客气气。
郑重的效果是粉丝评价说“质量不好”。比如一位南宁的滴滴快车师傅,写意坐在副驾驶,通知这位师傅说,“吾是三哥弟弟来着”,年轻的司机听完很昂扬,“吾很爱三哥,能不克传达一下,让三哥拍点搞乐的”。搞乐的内容,三哥本身想拍,但团队其他成员认为,还不到时候,他意外就闷闷地拍点坦然的内容。
最坦然的能够要数“平时公民”系列。阿柱在公共场相符吸烟,烟被三哥剪失踪;阿柱乱丢纸巾,被三哥不准哺育;阿柱负债不还,三哥跳出来训斥⋯⋯每当阿柱拍着桌子骂,“你是谁,多管闲事”,三哥就扒开外套,像蜘蛛侠扒失踪外套展现紧身衣相通展现“公民”两个大字,然后正气凛然地宣布,“吾,是平时公民”。周立齐说他拍这些不是特乐意,可又觉得他们说得对,他得拿捏好尺度,好好搪塞这块烫手山芋。“公民”之后,他又拍了“人生异国懊丧药”系列。偷车的、打架的、赌博的,三哥一人分饰正逆两派,告诫行家,转折本身,人生异国懊丧药。
2020年8月19日,“广西阿三-418w直播”发布了一条拒绝网络暴力的短视频。三哥面容厉肃,去嘴上贴一块胶布,背景里迅速闪过很多网暴言论,除了“你妈物化了”这类通例网暴句子,还穿插一些针对窃·格瓦拉的:“吾电瓶丢了,是不是你的事”;“避免不了一副贼样”。近10万赞,2.45万条评论,大都声援他洗心革面,但照样引首一些对周立齐网红相符理性的商议,这些商议令他们惴惴担心,乃至担心有镇日会骤然遭遇视频平台封杀。出于这些因为,对签约和做直播这些事,周立齐相等郑重。他只是一丝不苟地拍视频,除了“公民”与“人生异国懊丧药”,意外还跟风热点话题,比如“高考”“林有有是不是绿茶婊”⋯⋯这些视频,与他窃·格瓦拉的人设毫无有关。
制约不光在道德层面,周立齐已经是公多人物,南宁市公安局也对他颇为关注。兴宁分局一位与周立齐打过交道的警察通知吾,“固然对他的关注度徐徐会消极,但倘若他再滑向作恶作恶的幽谷,公多会对吾们国家整个司法制度有质疑。进监狱批准改造,出来再犯,这是不是国家司法制度的战败?吾们警方也在兜住这个底线,尽一致手段,不克让他再去作恶作恶”。
“能涨到这么大”
进民政村不算难,出民政村就不太容易。公交编制并异国为这几个村规划线路,也不能够打到车,倘若村里没人开车带你到五塘镇,打车进来的外来客恐怕得走着出村。但好在,大片面人家都有电瓶车。
南宁气候宜人,无数时节骑电瓶车,感受都是“春风陶醉”,就算是最冷的季节,电瓶车也不至于令人无法忍受。在南宁市区几个大的十字路口,能够赏识到全国最汹涌澎湃的电瓶车车流;共享单车很遗憾地没在这个城市找到太多用武之地;商场楼下,特意辟出电瓶车停车点,配备专人望管,夜晚8点之前骑走,只收1块钱;站在南宁市老城的铁唐巷路口,目之所及,是门挨着门的电动车车走,铁路桥下大幅“雅迪,更高端的电动车”广告,以及在阳光下发出各异颜色的电瓶车车手们的头盔。因此有人说,只有广西才有那么多电瓶车给幼偷偷。

南宁街头的电瓶车(缓山 摄)
在五塘镇主街上,有5家电动车车走,从1000多块钱的足够电能跑50公里的台铃,到5000块钱内置GPS定位编制、号称车丢了找不回崭新补偿一辆的雅迪都有售卖。“绿能”品牌的经营者是个中年须眉,他干这走有十多年,说2017年和2018年这两年,电瓶车盗窃最嚣张,左右有个村子叫“凌慕”,厉害首来镇日就被偷七八辆。但这一年来电瓶车不好偷了,马路上都是监控,他指了指左右一辆电动三轮车,“比如这车就随意放在这边,没人偷”。离他两百米,另一个品牌店的胡经理不认可他的说法,他旗帜明晰,“盗贼永世不会消亡”。
胡经理五十出头,以前是个锁匠,炒过股,干过摩托车营业,把女儿培养成大弟子,还在计划为她在南宁买房。不是老板,但气派比老板足。他在店门口支了幼桌,摆上茶水,有谁想坐下来喝一杯都不赶走。“吾望到他,就想到以前的周立齐。”胡经理指着左右一个二十来岁的幼伙子说。这个男孩智力稍有弱点,成天游荡在街头,胡经理受他父母所托,意外管他一点饭吃。
“五塘有很多游荡的人,饿肚子,没地方睡眠,这是社会题目,但他不做坏事就走。”十多年前,四肢健全、头脑灵光的周立齐,意外也会游荡到胡经理的开锁铺里。在胡经理眼中,这个幼周就跟不正直的人混在了一首,“去赌场里望赌钱,整烟抽,然后到天亮”。同时,他认为幼周固然什么都不问,但游荡过来必有所图,比如偷偷不悦目察他这位开锁大将如何开锁。
以前周立齐混入偷盗走业,对偷手机、钱包不感有趣,专攻电瓶车,由于“对电瓶车带有感有趣的灵魂”。他喜悦的地方是,本身能敢人之不敢,快人之悲痛。比如有人停好车,进去一家粉店,内心盘算要点个大碗的,要添肉添汤,有的同走能赶在点单完转头之前搞到车,但更厉害的高手,在车主进店那一刻,车就不见了。
意外三四个友人在街上扫荡,互相还会有竞赛,有人停车要进去买烟,其他人都不敢,时间窗口太短,没把握,但周立齐能够。他上去给弄到手了,立刻特意喜悦,喜悦到“飞上天”。别人会跟他说:“这个能够喔,遵命是吾的话吾都搞不定,你都搞得定。”在同走里,周立齐说本身能排第二、第三,这一走,没什么论资排辈,就望技术。以前排第一的谁人家伙就比他年纪幼,自然也早就不干了,而今结了婚有两个幼孩,开一家酒吧过生活。
关于做贼,周立齐而今也很逃避谈到。他频繁说“以前的事不想谈了”,从不说“偷电瓶车”,意外不得不讲,他的说法是“做到一辆车”。他尽力地在去前望。
他也实在有了去前望的机会,固然网红生涯由于他人设的矛盾属性,难以舒坦地开展做事。广告,到而今为止,只做过一个;直播,他不息没敢尝试。野路子的钱,他不克拿,他担心“人家投资给你,他要从你身上翻多少倍,甚至能够挖个坑给你”。
曾经有一笔200万元和一笔500万元摆在他目下。200万元现身于民政村。据周立齐说,来人就把现金装在两个白色箱子里,清天白日地在院子里掀开,堂屋里的餐桌当时搬到了院子里,绿盈盈的,两只箱子是白的,里头是粉红色的钞票。500万元则显而今南宁市一家餐馆的包厢里,有好友劝他说,对方来了好几天,就算不同作,也见个面吃个饭聊座谈。500万元现金手挑箱不足用了,得用走李箱,“把服务员望得眼睛都睁大了”。
“那么多钱,不心动吗?”吾问。
“望到那么多钱,哪个不心动,是不是?但你跟别人签约,你镇日的走为,那栽生活制度,(他们)一定要控制你的。你骤然间拿人家那么多钱,人家会想尽一致手段叫你去做好这个事情。比而今天夜晚吾想去形式玩,一定不走。等下你出去喝点酒,跟人家吵一架,他会找你。人家给多少钱,你说大不了跟他去做了,但是,做不好就做不好了走吗?”
这两笔大钱,周立齐都拒绝了,“他们想得到你这幼我,就这么浅易”。但周立齐不能够打工,也不能够随随意便让他们得到。
选来选去,周立齐选择了“广西飞驴电动车科技有限公司”——一家二手电动车营业平台做代言。他跟这家公司的何总、覃总谈了几个月,“三天两头去人家里吃饭”,都是本地人,饭吃过,老爸老妈妻子幼孩也都见到过,周立齐逐步对他们产生自夸。末了双方各自找了律师,签了相符作制定,据说付给他80万元报酬。

上世纪90年代,周立齐梦想要一辆摩托车。南宁市当时多有煤矿,距离五塘镇十多公里,就有四塘、平垌等多个煤矿,民政村因此也有几户人家参与其中,他们成为全村第一批买上摩托车的人家。这栽上万元的摩托车,拥有者在夸口的时候,周立齐也得到过骑一骑的机会,路不好,骑了个50码。“后来有钱了就不想买这栽车了”,他说他想买一辆法拉利,一辆玛莎拉蒂,一辆劳斯莱斯,要在南宁买三套房,“这才叫有钱”。
周立齐自夸本身能挣到钱。倘若把流量盈余比喻成一只气球,别人望来,以前半年这只气球已经涨得有余大,他却觉得,本身的气球“还没最先涨”。说这句话的时候,吾们坐在一家湘菜馆湮没的角落,他约束地喝了点酒,对饭馆店堂虚指一下说,“能涨到这么大”。

责任编辑:邓健